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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先暗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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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先暗戀

蔣一南斂眸,“你的意思是他們做的只是資金運作,類似於先前資本註資,利用規則政策和風口等因素,快速套現,然後撤離?”

“我查到的就這樣,”馮禾禾笑的意味深長,“但是智星投資對汪洋可不同,完全就是當親兒子一樣花錢不圖回報。”

蔣一南本意是找智星投資合作,現如今來看,裏面問題似乎很多。

“不過……”馮禾禾忽然攔住話頭。

“有話就說。”

“沒有。”馮禾禾示意蔣一南,“請你來品菜。”

蔣一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馮禾禾,“你知道智星投資背後的人是誰。”

“我不知道,”馮禾禾囁嚅幾下,“VG項目在南非這條航線上大獲成功,下個月有一場海外同行交流,我想參加。”

“你們沒資格。”蔣一南沒一點廢話。

VG項目是紀澤一這幾年的心血,她雖然沒有接觸,可以她對馮禾禾公司的了解,不管哪一個環節,他們都夠不上。

面對蔣一南的直接,馮禾禾一點也不在意,“我當然,就算你們分我一杯羹,我也接不住,我只要參加的名頭,進內場轉一圈。”

搭上VG項目內部交流的噱頭,夠馮禾禾吹一陣子,也能在她父母哥哥面前揚武揚威。

馮禾禾一直都很清醒,知道自己想要什麽,知道如何為自己換取最大利益。

“你去了,你能幹什麽?你沒有東西,沒有資源,那些資本企業家不會多看你一眼,這一次活動是業內保密,不會有任何照片流出,你想炒作也不可能,你去了,有什麽意思?”

如果不是這段時間的合作,蔣一南根本不會對馮禾禾說這些話。

馮禾禾嘴角一瞥,語帶譏諷,“我有資源我就能擠進去嗎?我們公司能接下項目就一定會給我嗎?蔣一南,我不是你,沒有人將這些資源捧到我面前,我需要這些在你眼裏華而不實的名頭。”

她似乎有些激動,繼而冷笑,“我們上學的時候,學校與媒體合作舉辦了一檔節目,勝出者可以有機會與紀先生共進晚餐。”

蔣一南皺眉,不明天她突然提這件事做什麽。

“一個月,幾百人淘汰賽,才換來一頓晚餐,一個半小時交談的時間,這還是借著電視節目與學校的關系。”

“而你呢,紀先生親自教導,我才知道你不是紀家隨手養大的,而是親力親為盡心培養的。”

馮禾禾譏笑,“可紀先生竟將你培養的如此天真。”

蔣一南不想再廢話,“我盡量安排,……讓你混進去。”

“溫嵐。”

馮禾禾起身,“智星投資的資金最終流向溫嵐。”

*

蔣一南收到消息的時候,汪君慎已經將幾處私產變賣,一時無法變現的也抵押給銀行貸款。

大有孤註一擲的執念。

“汪總,還沒到這一步。”

汪君慎搖頭,眉心兩道深深的川字紋,四十多歲的年紀,看著像超過六十的滄桑老人。

“股票指數被做空,我只能加大資金買股,以對沖融通下跌的趨勢,”他掀了掀眼皮,“查到智星投資負責人?他們願意繼續註資?”

蔣一南搖頭,“……沒有。”溫嵐?不,溫嵐是溫妮親妹妹,溫妮有什麽理由幫著汪洋?

不可能。

一定是馮禾禾查錯了。

汪君慎肉眼可見的失望。

蔣一南起身,“我再去跑銀行,我還有些股票都賣了,我回家整理一下我爸媽的收藏,看能不能抵押給銀行。”

汪君慎忽然握住蔣一南的手,“一南,我還能保住汪洋嗎?”

“有我在,我一定能保住汪洋。”

按照規定,銀行不抵押古董收藏,但是抵押給典當行一來折算嚴重,二來時間也來不及,光是估值就需要時間。

她只能將房產抵押。

可能調動的現金流丟進汪洋,在紀氏商業輪番擠壓下,連一片水花都沒濺起。

蔣一南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,能用的人脈都用上了,最多攔住一部分催債,保證下游工廠的正常運轉,其餘,她無能為力。

“能這樣,已經很好了,一南,謝謝你。”

汪君慎艱難地摘下氧氣面罩,喘著粗氣,“我還有幾輛車,”

“汪總,你別這樣,我們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,下游工廠還在正常運行,只是沒有以前那麽風光而已,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。”

汪君慎笑著搖頭,突然重重地咳起來。

蔣一南替他戴好氧氣面罩,又被他摘掉,他示意蔣一南坐下。

“沒機會了,以前總有貴人相助,我還以為是自己的能耐。……沒事,我身體沒事,別擔心。”

“我其實一直想問你,紀先生他為什麽不肯放過汪洋?”

她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,能查到的線索就那麽多,不能問紀懷瑾,就只能問汪君慎了。

本來以為汪君慎會生氣,不願提起,沒想到他卻是無力的搖頭,“我也想知道。”

汪君慎自己都不知道?

“那,你認識徐望教授嗎?”

汪君慎一楞,盯著蔣一南看了許久,“你是說徐望。”

他慢慢坐起來,陷入沈思,蔣一南靜靜等待,汪君慎嘆氣,“他是我……我的伯樂。”

汪君慎來自貧窮的小地方,人很聰明,也很急功近利,渴望成功,最開始創立汪洋的時候也確實不擇手段。

其中就包括拿走徐望教授十數年的理論數據研究。

把未經過實踐的理論數據推上生產線,結果雖然是好的,可不代表做法是正確的。

“我想投入生產,可老師不同意,他想繼續實驗,”汪君慎搖頭,“太慢了,一套完整的實驗至少要一年,即使第一次實驗成功,還得投入市場檢驗。……我當時也太心急了,也不想再等,更何況當時老師工作調動,我怕再也接觸不到數據。”

“難道不是……”

難道不是汪君慎拿走了理論數據,徐望教授因此受了處分,這才有了工作調動嗎?

“一南,我知道你在調查當年的事,很多人都以為徐望教授是受了處分才調離港大的。”

“不是嗎?”

“不是。”汪君慎搖頭,“我給他當助手的時候就發現他有想調回內地的意思,不過……他是想帶著理論數據一起調回。”

汪君慎看了幾眼蔣一南,“抱歉,讓你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。”

蔣一南沒有接話。

如果是她花費十數年的學術被盜,她不可能像徐望教授那樣不追究,即使徐望教授後來想通過汪君慎檢驗自己的數據成果。

這件事,蔣一南不想評判。

她與徐望教授毫不相幹,而汪君慎是她的救命恩人。

販夫走卒也好,窮酸乞丐也罷,人與人之間相交不該以身份論之。

人品堪憂、不擇手段,於她卻是有恩,她所欠的,不能因為對方品質不高尚就不還。

“汪總,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。”

蔣一南不需要問,她就能替汪君慎給出答案。

聞言,汪君慎笑了下,看上去輕松了不少,“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,擔心的整夜整夜睡不著,怕數據有問題,又怕沒有問題,怕敲門聲,怕電話鈴,直到聽到老師受處分後離開回了內地,我才敢回學校。”

“我不敢見老師,心裏別提多感激老師放我一馬。”

蔣一南也笑了下,“那後來呢?”

汪君慎搖頭,“沒有後來了,後來我馬不停蹄地上二期三期,連他過世的消息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。”

他頓了下,忽問道:“難道是因為這個理由?”

蔣一南想了下,“我在紀叔叔的書房裏見過徐望教授的私章,除此之外,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。”

“真的是因為老師?”

汪君慎面露困惑,“我從來都沒有聽老師提起過,也沒有見過他們,……當然了,我只在老師身邊待了半年。”

“可是當年徐望教授並沒有追究你的呀。”

以紀懷瑾的做事風格,徐望本人都不追究,就算兩人私交甚篤,也不會在徐望過世後,反倒對汪君慎窮追猛打。

“是啊。”

蔣一南想了下,“程教授說,徐望教授當年是抑郁而終的。”

“因為……我拿走了數據?”

一個人一輩子就只幹一件事,臨了卻被竊取成果,背上處分,調轉研究方向,即使成果得到了市場驗證,可已經與自己無關,怎能不郁悶。

“是我,害了老師,所以紀先生要毀了汪洋?”

汪君慎難以接受,“竟是因為這個原因……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。”

汪君慎笑的倒下,又猛地咳起來,突然整個人抽搐起來,蔣一南急忙叫了醫生。

他這個情況就是急火攻心,常年累月的辛苦掏空了身體,一朝爆發如山洪崩塌。

雖然從汪君慎這裏證實了徐望這件事,可蔣一南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,紀懷瑾不忿好友因為成果被竊取抑郁而終,誓要毀掉汪洋,聽上去沒問題。

但不符合紀懷瑾的風格。

如果他是為好友報仇,那在徐望教授過世後,就應該動手呀。

怎麽會容忍汪洋做大。

如果一開始直接收購汪洋,汪君慎是沒有還手餘地的,這樣不僅能保下好友成果,也能讓汪君慎付出代價,這才是紀懷瑾的做事風格呀。

蔣一南唯一確認的是她調查的方向沒問題,但真相似乎總是霧裏看花終隔一層,罷了,還是與紀澤一見了面子再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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